本文摘自:《透过钱眼看中国历史》,作者:波音,作者: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出版社
这不是一艘通俗的商船,而是一艘明朝的私运船,那些铜钱是私自出口国外的钱币!
私运铜钱?听说过私运金银珠宝、珍禽异兽,这艘船怎么会私运不起眼的铜钱呢?从经济学的角度看,铜钱私运出口,一方面是明朝当局禁止铜钱出口,才会有人私运犯禁;另一方面铜钱在海外各国的购买力要高于明朝国内,否则私运出去也会无利可图。
那么,明朝为何要禁止铜钱出口呢?
其实说到“禁铜令”,我们在第六篇中介绍过,从宋朝就已经开始了,当时规定禁止把铜料运送到国外。这重要缘故原由是由于中国铸造钱币的必要。中国古代黄金、白银奇缺,本国又少有金银矿,所以用于铸造货币的金属重要是铜,偶然候甚至拿容易锈蚀的铁来充数。
随着经济的发展,社会必要更多的货币参与流通,否则就会造成经济学所说的通货紧缩,交易受到限定,经济规模难以扩大。所以中国古代各朝都特别很是正视铜钱的铸造,并不时向市场上投放新铸造的铜钱,知足经济的必要。铸造铜钱就必要铜料,同宋朝以来中国繁荣的古代经济相比,中国境内的铜矿显然不算充裕,于是各朝各代都很怜惜铜料,按照当代的话语,铜料关系到古代中国的金融稳固。所以,从宋朝开始一向到明清,中国多次颁布禁铜令,为的就是铸币必要。
然而这就出现了一个题目:既然古代中国对铜料很必要,需求带来高额利益,私运船队应该从海外各国采购铜料运输到中国,知足这种必要,以此牟利,才吻合经济规律。怎么私运船队反而向海外私运铜料和铜钱呢?
答案是:海外各国更必要中国的铜料和铜钱!
大航海家郑和手下的翻译曾经写过一本《瀛涯胜览》,里面谈到:“爪哇国通用中国历代铜钱,旧港国亦使用中国铜钱,锡兰国尤喜中国铜钱,每将珠宝换易。”其中爪哇国、旧港国位于今天的东南亚,锡兰国就是今天南亚的斯里兰卡,即郑和与锡兰山国之间的锡兰山之役的发生地。这段记载说明,当时中国的铜钱在海外很多国家大量流通。
在当时的东南亚和南亚地区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,它们在开展国内和国际贸易的时候,迫切必要一种具有名誉的货币,能够顺利与别国做贸易。如果本身铸币,必要掌控铜矿,或者至少有稳固的铜料来源;还必要有充足好的铸造技术。这些技术对于很多小国家来说,太高端了。此外,铸币时还不能以劣质材料冒充好材料,破坏货币的名誉。
打铁锤要硬,炼钢火要猛;没有金刚钻,别揽瓷器活。这些小国本身没办法铸币,如何解决货币题目呢?当然是拿来主义了,从名誉好的国家直接进口货币!
来自负明王朝的铜钱知足了这些海外诸国的货币必要。明朝铸造的铜钱质量上乘,而且国家长期强盛,货币的名誉有保障,对于海外的一些小国家来说,本身铸币还不如直接从明朝输入一些铜钱,作为本国流通货币来得容易。而对于一些大的国家,比如当时东亚的日本和东南亚的越南,它们一方面输入了很多明朝铜钱,另一方面本国技术和铜料也有保障,所以曾经大批仿铸明朝的铜钱,和明朝的铜钱一道在市面上流通,供本国商贸人士使用。
国外考古也证明了当时明朝铜钱作为世界货币的地位。比如日本考古学家曾经对日本48处发掘出铜钱的遗址进行分析,在发现的55万枚铜钱中,几乎都是来自中国的铜钱。环南中国海和环印度洋周边的一些国家和地区,比如从泰国、马来西亚、斯里兰卡、印度,到阿曼、伊朗、肯尼亚、坦桑尼亚,都曾经出土过明朝的永乐通宝铜钱。
明朝前期,国内货币量远远跟不上经济发展的脚步,必要获得大量的铜钱乃至黄金、白银,但海外诸国对明朝铜钱的需求更加饥渴,这从铜钱与白银的比价上就可以看出来。比如明朝中期,在中国境内,1两白银可换700~800文铜钱,而当时日本1两白银只能换约250文铜钱,铜钱的购买力显然比明朝强。数倍的利润足以驱使一些人私运铜钱和铜料出国,到国外把铜钱留下,采购一批货物回到明朝卖掉,换成铜钱再出海。甚至更简单一些,拿着铜钱到国外去,兑换成白银,然后拿着白银回国,兑换回更多的铜钱,再带着这批铜钱出国。这种手法与今天世界上的炒汇特别很是类似。比如,当谋利家们发现人民币相对于美元被低估的时候,他们就会大量地把手中的美元兑换成人民币,等待人民币升值,回归它应该具有的价值,然后再换回美元,手中的美元就增长了。今天西装革履在华尔街出入的投资家们其实并没有多么高级的伶俐,他们如今所使用的招法,几百年前明朝的私运商人们就已经玩得很谙练了。
猖獗的明朝私运炒汇运动会有什么后果呢?明朝境内的铜钱大量削减,大量小额交易难以进行,而明朝的自耕农们的经济运动基本上都是小额交易,他们要用生产的粮食换铜钱,然后再用铜钱换其他生活用品。物以稀为贵,作为货币的铜钱少了,铜钱相对于其他商品包括粮食的价格就进步了,所以自耕农们用雷同数量的粮食换来的铜钱就变少了。这就叫做通货紧缩。
对于经常处于温饱线的自耕农来说,收入削减就意味着家庭要陷入困境。这是自耕农们不能承受的,也是大明王朝的统治者不愿看到,更不愿容忍的。所以,官兵与海盗的捉迷藏游戏就赓续地在大海上REPLAY。
铜钱缺,白银也缺。中国的邻国中,日本出产白银,明朝的很多商品,比如瓷器,还深受当时的日本人喜好。假如明朝能够和日本互利互惠,拿瓷器换白银,照旧可以解决钱荒题目的。可惜明朝时期,中日关系特别很是糟糕,前有日本军人组成的海盗武装袭扰中国海岸,引发了明朝的抗倭战争;后有抗日援朝,明朝出兵帮助朝鲜招架日本丰臣秀吉的入侵军。这两国的关系一向如富士山上的积雪一样平常严寒。戋戋一点点私运流入明朝的白银,根本就是杯水车薪,不解决题目。